第63章 63 我喜欢他???(2 / 2)

这句话似乎就是把他们的结果定下了,兰盈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舟行晚改变心意,当即黯然下来。舟行晚道:“我娘那边由我来说,你若担心前路……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可以以义兄妹相称,从此舟府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家,你不用担心如果婚约取消会被赶出去。”

兰盈心下越发动容,泫然欲泣道:“您既然有心肯帮我,为何就是不肯跟我结亲,难道我很拿不出手吗?”

“跟那个没有关系。”舟行晚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却平白玷污了你的清白,倘若往后你遇上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又该怎么办?这世道虽然活命艰难,但若有其他出路,你的心意才该是第一位。”

兰盈似乎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说法,一时怔在原地。舟行晚见话都说清楚了,就要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停了停,说:“你若不喜欢生产,往后有舟家庇佑,下回说亲时也不必再担心对方的心意而违悖自己的想法说侍养小孩的话。”

兰盈道:“您既然无心于我,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舟行晚这回没有回答,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兰盈再怎么想就是她自己的事,就算再误会也跟他无关,他只需要去找黎青告知自己的想法就行了。

他把空间留给了兰盈,一个人神情恍惚地离开了这处。走了一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黎青住在哪里,漫无目的地乱逛一通,突然又想起兰盈的话,倏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他抬起头,今天没出太阳也没下雨,只一片沉白的云遮天蔽日,像极了很多个他一个人上下学跟同学吵架打架的日子。舟行晚想起他短暂的前半生痛苦的根源,想起寄人篱下的日子,想起早逝的父母,一时感慨万千。

他很矫情地突然委屈起来,情绪也微微有些波动。兰盈最后问的那句话如同扰人的蚊子那样在耳边鸣个不停,舟行晚实在忽略不了,只好顺着自己的心意细细想了下去。

……为什么要跟兰盈说那些?大概是亲生经历过,知道生产之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怎样的灾难,对于留下来的孩子来说是怎样的灾难,所以不希望有人重蹈覆辙而已。

在医疗如此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都尚有女人因为难产而死,那么在医疗这么不发达、女性地位如此低下、且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起的情况下,一个女人生产过后活命的几率又有多大呢?

且不说这里并非现代的人文社会,如果真的遭遇难产,生产的女人大概率会被剥夺活命的机会,可这样对谁公平?明明对谁都不公平,却约定俗成一般谁都会选择这么做。

舟行晚刚才的话不是安慰,他是真的能理解兰盈害怕没了婚约后被舟家赶出去的心情——毕竟哪怕他从小生活在对他如亲子的舅舅家都会有这样的担心,更何况兰盈跟舟家本就非亲非故?

至于现在……舟行晚看到有府里的下人往这边来,他决定去问问对方黎青的住处,毕竟他刚才答应了兰盈,就算没有婚约也会让对方有所傍身,而收兰盈为义女的人让对方主动提出来太不方便,自然该让他来解决。

另一边,尘轻雪跟黎青告别过后,始终忽略不了心底那种又堵又空的感觉,他怅然若失回到了住所,正巧吕品?把行李收拾好要出门,结果看到他这幅样子,当即稀奇地迎了上来。

“您好,哪位?”

他声音吊儿郎当的,还带了几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您跟我师兄长得挺像,我师兄你认识吗?话特别多的那个,不过没见他像你这样子过……是被夺舍了?”

尘轻雪难得没跟他呛,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没表情地移开目光。

吕品?更稀奇了:“怎么了这是,人皇活过来了?我们走不了了?你怎么跟死了老婆似的?”

尘轻雪噎了一下,想到他满腔心事无人可说,又想到吕品?或许是唯一能听一听他心思的人,顿觉人生悲凉,想死的心都有了。

吕品?见他不搭理自己,急了:“到底什么事?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呗,这世上竟然还有能让你露出这个表情的事,三魂没了七魄似的……我不会说中了,你喜欢上谁家的姑娘了?”

尘轻雪漠然看着他,吕品?一顿:“还非得用说的……看来这事不是一般的严重,要我把盟主请过来吗,让他老人家也开心开心?”

末了,看到尘轻雪压迫的眼神,吕品?掂量了一下他们二人的武力值对比,败下阵来:“行了,我闭嘴,您说,我绝不跟他提半个字!”

尘轻雪沉默了一下,尝试着清了清嗓子,发觉这回吕品?居然没有戏弄自己,才缓缓开口:“……是这样,我前两天去酒馆吃酒,新结识了一个朋友。”

吕品?点头:“男的女的?”

“这不重要。”尘轻雪道,“我那个朋友,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觉得他跟他那个朋友天下第一好,直到前不久,他那个朋友要娶妻了,他却不开心。”

吕品?深知自家师兄秉性,他听到“天下第一好”就知道尘轻雪说的是谁跟谁了,吃惊道:“蘅晚玉尊要成亲了,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尘轻雪原本正要说话,闻言沉着眼闭了嘴,吕品?自觉说错,连忙弥补:“……我是说,你的那个朋友,他喜欢上了他朋友将要过门的妻子?”

有吗?尘轻雪回想起兰盈那张脸,心里却没有丁点波澜:“他说不是,他就是觉得他朋友要娶妻这件事太突然,有点接受不了。”

“一下不能接受是吧?”吕品?了然于胸,当即给出了解决方案,“那你……那你就让你那个朋友没事的时候多想一下他朋友要娶妻的事,一下不能接受两下就能接受了,两下不能三下再怎么也习惯了,反正多想就行,总能习惯的。”

尘轻雪想了一下舟行晚要跟兰盈结亲的那个场景,只觉得心里钝钝的难受:“你这什么蠢办法?”

吕品?不服:“怎么就蠢了,你让你那个朋友多试一试,准保有用。”

“他试过了,没用。”尘轻雪道,“其实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他朋友娶妻,他就是觉得有点突然,还有……我觉得他可能是担心,他朋友娶妻以后就不能跟他天下第一好了,所以才会有点难接受。”

吕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心道谁会整天想“天下第一好”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表面上却还是配合着问:“也就是说,就算他那个朋友娶妻了,只要还跟他天下第一好,他就能接受了?”

尘轻雪想了一下,没有头绪,只还是觉得心里发堵:“我不知道。”

吕品?想起平时尘轻雪黏糊舟行晚的那个劲头,又想起尘轻雪刚才的话,突然心里一顿,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你那个朋友……他不会是喜欢他那个朋友吧?”

“怎么可能!”尘轻雪只觉得荒谬,“他们两个都是男的!”

吕品?被他突然大起来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疼,当即把头偏过去一点:“男的怎么了?你忘了我们修道者男多女少,很多人都会选择同性作为道侣——你忘了盟主跟……算了,这话你当我没说过,我怕回去了他宰我。”

尘轻雪没有说话,吕品?的说法倒是一个思路,并且是非常新辟的思路,但他仍然觉得不对,别的不说,小时候闻人错开玩笑说要给他找道侣的时候他也想过,但那时候从来没设想过男人,他怎么会喜欢舟行晚呢?

他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啊!

尘轻雪觉得吕品?说得不对,反驳道:“我还是觉得不对,就算男的能跟男的在一起,也不至于是个男的都要喜欢男人吧?”

“这谁知道?”吕品?无语望天,“这样,你……你去问问你那个朋友,你让他想一下,如果他那个朋友娶妻的对象是他,他能接受吗?”

尘轻雪畅想了刚才幻想的场景:十里红妆、洞房花烛、共饮合卺,只不过两个主角换成了他和舟行晚……他想到烛影摇曳之下,一身喜服的舟行晚脸上会被衬得多俊逸漂亮,一股热流缓缓涌上胸口,尘轻雪眼眸微动,却听吕品?一脸嫌弃地问:“你突然笑这么恶心干什么?”

他笑了吗?尘轻雪摸了摸自己的脸,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笑得比你好看你嫉妒了?”

“……”吕品?盯着自家师兄的脸,虽然很想反驳,可惜这张脸实在挑不出错处,只好把那口气咽下。

他索性也不装了,直接问:“怎么,想到跟蘅晚玉尊什么事了,笑成那样?”

被他当场揭穿,尘轻雪也不气恼,只问:“你是说……我喜欢舟行晚?”

刚才还“我那个朋友和他朋友”呢,现在就“我喜欢舟行晚”了。吕品?嫌弃地看着尘轻雪,很想趁机多讽刺几句,奈何他师兄太不要脸,在问出那句话后半点不好意思都没,反而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眼里亮晶晶的,他怕把尘轻雪骂爽了,硬是憋住了没讽刺,呛道:“要我敲锣打鼓去告诉他吗?”

“不用。”

尘轻雪弯起唇角,解决了一桩疑惑,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他说:“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你追人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我怕你把人给我吓跑了。”

“……”这下变成吕品?心情不好了,他板起脸:“我才不喜欢她!”

尘轻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可我还没说是谁呢。”

“你闭嘴!”吕品?被他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狠狠瞪向尘轻雪,“我不想听你说话了,你追人的本事就很强了吗,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搁那儿跟蘅晚玉尊‘好朋友’呢。”

尘轻雪说不出话,只愉悦着眉眼,对吕品?的攻击充耳不闻。

吕品?见不得他得意的样子,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夹枪带棒地补充道:“你继续跟他‘好朋友’吧,我去舟府问问蘅晚玉尊的婚期是什么时候,如果是我们出关之前,我记着去随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