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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岸(第1/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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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里曾多次提到,我虽在津轻出生、成长,但迄今却对津轻这块土地一无所知。靠近日本海的津轻西海岸,除了在小学二三年级时那趟“高山远足”去过之后,我就不曾造访了。所谓的高山,其实只是一座海边的小山。距离金木町正西方十四公里左右,有座居民约有五千人、名叫车力的大村庄,穿过这里就能到达高山了,听说那里的稻荷神社 (1) 特别出名。不过,毕竟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唯有穿了不合时宜服装去远足的记忆,依旧深深地留在心里,其他的印象都很模糊。因此,我早已计划要趁这个机会好好逛一逛津轻的西海岸。

去鹿子川水塘踏青后的第二天,我从金木町出发,于上午十一点左右到达五所川原,并在这个车站换乘五能线 (2) 火车,坐了不到十分钟,便抵达木造车站了。木造町还属于津轻平原上的一座小镇,我打算在这里稍作逗留。走出车站一看,感觉这是一座古老而悠闲的小镇。这里的居民大约有四千人,好像比金木町少了一些,但小镇的历史相当久远。碾米厂里机器运作的咚咚声响,听起来颇为慵懒。不知道是哪一家屋檐下的鸽子,咕咕叫个不停。这里是我父亲出生的故乡。我那在金木町的津岛家,几乎历代都是女系家族,必须招婿入门。父亲是这座小镇一户M姓世家的三男,进了我家当门婿,接任不晓得第几代的当家主。父亲在我十四岁时过世了,只能说我对这位父亲的了解实在不多。这里再次引用本人作品《回忆》中的一个段落:

我父亲是个大忙人,很少待在家里。即便在家,也很少和孩子们相处。我始终畏惧父亲。我一直很想要父亲的钢笔,却不敢说出来,闷在心里左思右想。终于,一天晚上,我躺在被窝里闭着眼睛假装说梦话,不停小声念着“钢笔、钢笔、钢笔……”,企图让正在隔壁房间跟客人谈话的父亲听见。理所当然,我的盼望既没有传到父亲耳中,也没有送进他的心里。

有一回,我和弟弟跑进堆满米袋的库房里开心玩耍,父亲站在门口连声呵斥:“小子,出来!出来!”屋外的光线从父亲的背后射了进来,我只看到一个高大又漆黑的身影。即便时过境迁,直到今天一想起当时的恐惧感,依然令我很不舒服。(中略)翌年春天,积雪仍深的时节,我父亲在东京的医院里吐血身亡。附近的报社出了号外刊登父亲的讣告。比起父亲的死讯,这种惊天动地的头条大事更令我兴奋不已。我的名字也在遗属名单中被刊上了报纸。

父亲的遗体躺在庞大的棺木里,被放在雪橇上运回了故乡。我随着众多镇民一起去到邻村附近迎接。不久,从树林后面接二连三滑出几台带篷雪橇,月光映洒下来,那幕情景真是美极了。

第二天,家人都聚集到安放父亲棺木的佛堂里。在揭开棺盖的时候,大家都放声大哭。父亲像在安睡中,高挺的鼻梁苍白泛青。听着大家的哭声,我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关于我父亲的记忆,可以说大概就是这些了。父亲过世以后,大哥表现出来的威严,并不亚于父亲。正因如此,我才得以安心地仰赖他,也从未因为失去父亲而感到寂寞。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不礼貌地寻思: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有一天,我在东京的陋屋里打盹,父亲来到了我的梦中,告诉我他其实没有死,只是基于政治上的考虑而不得不佯装死亡。梦里的父亲比我记忆中的面容来得疲惫而显得衰老,令我对他百般思念。讲我的梦境也没什么意思,总之,事实是,近来我有股愈来愈强烈的欲望,很想了解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父亲的几个兄弟都患有肺疾。父亲虽没染上肺结核,但也是由于某种呼吸系统的疾病导致吐血身亡的。他离开人世时是五十三岁,这在我幼小的心中已经觉得是很老的人,应该算是寿终正寝了;然而放到如今的时代,区区五十三岁迎接死期,别说是老迈颓龄的寿终正寝,根本是英年早逝!

我曾托大地想过,倘若父亲能多活几年,也许能为津轻做出更伟大的贡献。我一直很想亲眼看看,我的父亲是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又是在什么样的乡镇长大成人的。木造町只有一条街道,房屋沿着路的两边栉比鳞次。家家户户的后面都有翻过土的大片水田,田间的小路边还有成排的白杨林荫道。来到津轻的这几天,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白杨树。我当然应该在其他地方看过许多白杨树,但唯独木造町的白杨树那淡绿的嫩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摆,令人怜爱,让我留下了十分鲜明的印象。

从这里远望的津轻富士,也和从金木町看到的姿容一模一样,像个纤瘦的绝世美女。传说中,这种能够看到美丽山景的地方,必定盛产稻米和美人。这地方确实盛产稻米,至于美人如何呢?是不是也和金木町一样,没法给个肯定的答案呢?关于那个传说,我甚至怀疑恐怕正好相反吧——在能够看到岩木山美丽山容的地方,应该是……哦不,就此打住吧。谈论这种话题,往往会惹人不悦,我这个只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后讲风凉话的游客,或许没有资格妄下定论。那天的天空同样万里无云,唯一一条从火车站笔直延伸而出的水泥路面热气蒸腾,好似淡淡的春霞一般。我漫不经心向前走去,脚上的胶底鞋像猫儿一样悄然无声,春天的暖意熏得我脑袋发蒙,居然把木造警察局的牌匾字样看作是木造的警察局,还兀自点头,心想这公署果真是用木头建造的,顿了一瞬才茅塞顿开,不禁苦笑着自嘲。

木造町是个“笼阳”的小镇。所谓“笼阳”,就是像往昔银座的店家会在午后烈阳发威时,在店门前同时撑开遮阳棚,想必诸位读者都曾凉爽地由那种遮阳棚下方走过,也会觉得像是一条临时搭建的长廊;换言之,如果把那一条以布棚遮阳的长廊,想成是从家家户户的屋檐伸出两米宽的永久性遮阳檐,那便是北国的“笼阳”了,这样想象就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它并不是为了遮阳而搭建的。这可不是东京的那种摩登玩意儿。它是为了在积雪极深的冬天,方便街坊相互走动,就把相邻家户的长屋檐紧紧连在一起,于是搭出了一条室外长廊。如此一来,即使在暴雪狂作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得冒雪出门,可以舒服地到外面买东西,因此成为当地人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此外,它还可以充当孩子们玩耍的地方,也不会发生东京人行道那样的危险,下雨时走在长廊下得以避免淋湿,更不用说像我这种被春阳的暖意蒸得发昏的旅人,恰好可以冲进这里面享受片刻的凉意。尽管坐在店里的人们好奇盯瞧的目光教人有些招架不住,总之很感谢这条长廊的存在。

根据一般的说法,所谓“笼阳”的片假名应该是“小店”的谐音,可我认为应该套上“隐濑”或是“隐日” (3) 的汉字去做解释更容易理解。想到这里,我不禁自鸣得意了起来。我沿着这条笼阳长廊,走着走着,来到了M药品批发店。这就是我父亲的老家了。我过门不入,没有绕进去,继续在笼阳里面往前走,心里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办。这座小镇的笼阳真的很长。津轻的古老城镇似乎多数都有这种笼阳走廊,但像木造町这样,整座小镇都由笼阳连贯起来的地方,应该并不多见。依我之见,木造町应该叫笼阳小镇了。

我再往前走了一小段,终于走到了长廊的尽头,我在这里叹了一声,向右转身折返。到今天为止,我还不曾造访M家,也没来过木造町。或许在孩提时候曾让人带来这里玩过,在我则完全没有印象。M家这一代的当家主比我大上四五岁,为人爽朗,以前就不时来金木町游访,和我相熟。我想,就算现在上门拜访,应当不至于遭到白眼,可毕竟我的来访实在唐突。倘若以我这身破烂装束,没什么要事却登堂入室,堆起谄媚的笑容向M先生打起招呼说好久不见了,想必他会瞪大眼睛,心想这家伙在东京终于没法糊口了,横竖是跑来找他借钱的吧。就算告诉他,我只是想在死前看一眼父亲的老家,只怕愈发显得虚情假意。都已经是长了岁数的大男人了,那种话就是撕烂了嘴也讲不出口,不如现在就打道回府吧!

我烦恼不已,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M药品批发店的门口。我再也没有机会来第二趟了。就算是没面子也无妨。进去吧!我霍然下定了决心,朝店里打了一声招呼。M先生走了出来。“哎呀!嘿!稀客稀客!”热情如火的他,不由分说就把我连扯带拉地送进客厅,硬是把我推到了壁龛前的上座,“喂,人呢?送酒啊!”他吩咐了家里人,不到两三分钟,酒就上桌了。动作真是利落。

“久违了,真是久违啦!”M先生自己也豪爽地大口喝酒,“多少年没来木造啦?”

“这个吗……就算小时候来过,起码有个三十年了吧?”

“我想也是,我想也是!来来来,喝吧!来了木造就甭客气啦!太好啦!真是太好啦!”

这栋房子的隔间跟我那金木町的家非常相像。听说,金木町现在的房子是我父亲当了门婿之后不久,亲自设计与大幅改建的。这下我终于懂了。原来到了金木町的父亲,只是把隔间改成与自己的老家一样罢了。我好像可以明了身为门婿的父亲当时的想法与感受,不由得会心一笑。有了这层体会后,就连院子里的树木和石头的摆置,看上去都似曾相识。即便只是发现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仿佛已经感受到死去父亲“感性的一面”了。单是这一点,这趟来M先生家已是不虚此行了。M先生似乎准备要好好款待我一番。

“不了,请别忙。我得搭一点钟的火车去深浦才行。”

“深浦?去干什么?”

“也没什么要事,只是想去看一看。”

“要写书吗?”

“嗯,也有这个打算。”我总不能说得趁自己还没死之前到处走走逛逛这种扫兴的话。

“那,木造町的事也会写进去吧?既然要写木造町的事……”M先生神态自若地说,“首先希望你能写下供给稻米的数量。根据警察局辖区内的统计,咱们木造警察局辖区是全国第一!很厉害吧?是日本的第一名呢!我想,这可以说是我们努力的成果。当这一带的稻田缺水时,我就跑去邻村讨水,终于得到了今天的成就。就像是大醉虎 (4) 摇身一变,成了水虎大明神 (5) 一样呢。我们也没有因为自己是地主就游手好闲。我虽然脊椎不大好,可也下田除过草呢。嗯,想必下回你们东京人也能配给到一大包香喷喷的白米饭喽!”这话真教人欣慰无比。M先生从小就是个豁达大度的人。他那双像孩子般浑圆的眼睛很有魅力,深受当地民众的爱戴。我好不容易才谢绝了他的再三挽留,总算赶上了下午一点开往深浦的火车,并在心中祈求M先生永远幸福平安。

从木造町搭乘五能线火车行驶大约三十分钟,途经鸣泽和鲹泽,这里便是津轻平原的尽头了。火车接下来沿着日本海岸奔驰,右手边可以望见大海,左手边不远处即为出羽丘陵北侧山脉的尾端。约莫一个小时过后,右边的车窗出现了大户濑的罕见奇景。据说这一带的岩石全都是凝灰角砾岩 (6) ,受到海水侵蚀后变成了平坦而掺杂着灰绿色的岩盘,在江户时代末期露出了海面,简直像是妖魔鬼怪从海里爬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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