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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2/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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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海走后,孟船生独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夜色如墨,海面上起了很大的海风,整个大船就像风急浪涌中的一座孤岛。为驱赶这种冷清,他打开液晶电视,是皇家马德里队和尤文图斯队的欧洲冠军杯争夺赛,球场内险球纷呈,狂喊如潮。但这对酷爱赌球的孟船生来说,今天显然失去了吸引力。这时,沙金满面春风地进来了。

“董事长,盛董事长马到成功,摆平了地矿局和地税局,一切风平浪静了!”

“真的吗,那盛董事长呢?快请她进来呀!”孟船生大喜过望,起身就往外跑,连拖鞋也甩掉了。

“董事长,盛董事长说晚上陪他们在城里打麻将,就不回来了。”沙金摆弄着木匠家具,装做没看见孟船生的失态,回身给对方倒上一杯马爹利,两人重新坐回沙发,满腹心事的孟船生喝了口酒,长长叹了口气。

“沙博士,我问你,这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小的时候,做梦就是想有一条自个儿的船,如今,靠光屁股打天下,船有了;做生意赚钱,挖出的金子咱弟兄们几辈子也花不完。如果说人生的乐趣是赌博,我赌球赌马扔出去的钱足够造一个美国拉斯维加斯赌场门前的巨型喷水池。直到现在,我也闹不明白这一辈子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沙金深知孟船生的心思,故意兜圈子说:“依我看,人的欲求是追求人世间的乐趣,这乐趣嘛,大概是对别人的控制,这种控制的运作过程使人产生极大的满足和快乐。”

孟船生眼睛未离屏幕,见皇家马德里队的贝克汉姆一记劲射,守门员扑空,球进了。他突然拍响了大腿。“对,一点儿不错,就叫运作和控制,就说咱们和政府的关系,全靠的是运作,当年袁书记当市长的时候,不差一点儿把我从家里轰出来,还派武警押我出了大门?听了你的建议,是通过夏大姐才搭上的这条线。像赫连山、柯松山这样的地痞一个个接着完蛋,是到死也没有闹明白,和政府决不能对抗,只有合作!这样,才能用政府的权去赚政府的钱,再拿政府的钱去买更大的权。”电视机里,两个球队处在胶着状态,在中场反复拼抢厮杀。

“董事长说得有道理,从市场经济学的角度看,这种运作实质上还是金钱和权力两种稀缺资源的交换,当今世界的一切,都在靠这两大支点做支撑。不过,一个政治家还需要有比金钱更重要的政治利益,比如政绩、声望和形象,一句话,有利于他升迁的东西,这要比金钱的诱惑还要大上百倍,我们可以把这样的期货包装上市,为他的深钻高爬铺平道路,使他在更大的范围为我们谋求利益,这就叫做对权力的一般控制,也是一种双赢的机制。”

孟船生摇摇脑袋,以示他对政治不感兴趣,眼睛又盯在电视上,此时只见尤文图斯队一脚妙传,左边锋传中,身材灵巧的前锋德尔·皮埃罗飞起一脚,球打在了门框上。

拉拉队中,半裸的性感女郎在狂呼,向刚进一球的马德里队献着飞吻,其中一个女孩的侧面很像是盛利娅。孟船生又狠命喝下了半杯洋酒,有些醉眼惺忪了。“沙博士,你说的控制对我很开窍,可我能控制了外人,却控制不了内部,能控制男人,可为啥控制不了一个女人呢?”

孟船生说得再明白不过,他在人世间的追求,就剩下了盛利娅。为了她,他可以拿出自己的全部财富博取她的欢心,可对方却不是那种水性杨花、见钱眼开的女人。

记得那还是盛利娅到巨轮集团不久,鑫发金矿急需一笔贷款,按舅舅的吩咐,由他提了钱袋,跟着盛利娅到省里攻关。在人民大厦一家珠光宝气的宴会厅里,盛利娅请到了常务副省长祁连,那些银行、信贷部门的主管立刻趋之若鹜,全部到齐。席间祁连把他当成马弁,连睬也不睬,对盛利娅却笑逐颜开,还煞有介事当场作诗送给盛利姬。那个行长更是丑态出尽,晚上喝得烂醉如泥,赖在盛利娅的房间里不走。使孟船生暗自钦佩的是,这个女人不仅天生丽质,而且胸有城府,她和对方虚以委蛇,插科打诨,可一旦对方造次,她马上就变了脸,全然使对方占不到半点便宜。这一次运作,巨轮集团就拿到了三千万贷款,盛利娅怕夜长梦多,又到市里猛攻信贷主任。孟船生去码头送她,由于连日护驾有功,分手时盛利娅对他莞尔一笑。

这一笑,孟船生刻骨铭心,终生难忘,并且默默在心里喊道:这个女人一定是我的!

但孟船生发现,盛利娅并不爱他,这使得他很郁闷:越是求之不得,越是爱得发狂,他内心的情欲燃烧成嫉恨,转而将得不到又放不下的女人当成了武器对付曲江河。庆幸的是,对方心存戒备,两人所陷不深,这才使他有旧梦重温的念想。

沙金非常明白孟船生今天与他深谈的最终意图,但他从内心不想触及这个雷区,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正是这个魅力四射的女人,曾使这个家族式的企业经历了一场大伤元气的劫难。此时,他小心翼翼地说,“董事长,得不到的东西往往都是美好的,可它未必是最好的。”

“你不懂,”孟船生举手拦住了沙金的话头,“我对她下了多大功夫,甚至犯下了不肖之过,可她连睬也不踩。我就不明白,我孟船生哪一点儿不如一个穷警察,况且是一个败在我脚下的警察!”他实际从骨子里都在想,盛利娅不仅是他孟船生的副手,还应当是他床上的人。

“董事长差矣,天涯何处无芳草,况且在百步之内呀!”沙金不以为然地拍了两下巴掌,一个染着金黄色头发的女模特儿款款走了进来,只见她通体美艳,柔若无骨,光鲜耀眼,就像一件被彩缎包着的瓷人。

孟船生已经醉了,他向沙金挥了挥手,沙金起身走了。孟船生冷若冰霜地向模特儿摆手,示意对方坐到电视机旁边去,自己则把头扎在枕头上,撅臀弓腰,保持着这种姿势,刹那间鼾声如雷。被晾在那里的女模特儿吓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战战兢兢一直坐到次日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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