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浅(第1/5 页)
珂本美玉石,莹洁珍贵,明锐顽强。
昀本旭日光,鸡鸣起舞,无远弗届。
两不同辉,彼此缘浅。
七岁那年的楚珂尤其单薄,与流民中饥一顿、饱一餐的半大小儿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耕田边界,飞禽与走兽偏生相逢于昼夜交替的斜阳里。
楚珂衣衫褴褛,血肉模糊。可在她脸上,卫子昀从来连一滴饱尝苦痛的泪也不见。
乳雀翎羽浸红,遍体鳞伤,比当初从刀光剑影下冲杀出的幼狮,难说哪个更令人钻心。
楚珂身形矮小,正猫着腰躲自己的影子,不时探头张望,一副随时要逃的起势。奈何边界以外是片平坦的荒地,压根长不出几棵杂草供她藏身,因而个头儿再小,也没躲过卫子昀的眼睛。
二人猝然对上视线,齐齐吓了一跳。
青竹阁不乏女隐士,但卫子昀甚少与之交流,乃至他从小到大印象最深的女子便是邻舍老伯的夫人——那位经常给他送含桃,请他帮忙修房檐的陈婶子。
而今让他迎面碰上这衣衫极其不整的姑娘,纵使瞧对方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卫子昀也立刻握紧肩头的篓带,迅速转身要走。
楚珂起初以为是江对岸那群天杀的追了来,拔腿欲逃。谁想人高马大的汉子反倒先行遁地,浑身冒着股不敢与她直视的傻气。
楚珂心里有了底,遂纵身猛跃,扒住那汉子的背篓,死死不放。
卫子昀忽觉两肩微沉,不知衣着冒昧的姑娘往他竹篓里扔了什么没法入眼的物件,岂能回头?
他抓稳篓带直往家奔,仿若再跑快些就能将人和物件一并甩掉。
然卫子昀将进家门,篓子里竟跌跌撞撞飞出来一只手掌大小的鸟儿,通身翎羽近乎被血色染透了,左爪更是扎着折断的箭镞。
伤情之骇目,教人无法轻易沾手,但凡没个轻重便要在他面前咽气似的。
卫子昀登时清醒过来,暗阁隐士,实不该生无济于事的怜悯之心。
他不急不慢地放了篓,与那鸟儿拉开距离,道:“你主子何人?意欲何为?”
重伤的鸟儿并不安生,又蹦又跳冲着卫子昀来。
看它这架势,卫子昀顺手抄起墙上挂的雄狮刀,呵道:“老实交代!主子何人?安的什么心!”
鸟儿依旧吃力地向卫子昀那边靠,嘴上“叽叽喳喳”回应着。
卫子昀一个土生土长的嘉宁人,到步溪不过两年,根本听不懂那叽里咕噜的鸟语,只觉吵闹。且观其翎羽式样,与适才那位衣衫不整的姑娘别无二致。
分明可以化形,好好的人话不说,平白同他耽搁功夫,即蓄意为之,能是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