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第2/2 页)

他松了一口气，是呀，这么重要的部门怎么可能说裁就裁。

但刚收到这个好消息，另一个坏消息又传来，据说，虽然是据说，但听到这个消息时，张嘉还是心头一凉。

据说公司会把他所在部门内的男性员工全部扫地出门，为什么单独不要男员工，男员工得罪了他们了吗？

然而这是一个女尊世界，他很快回过味来，其它不谈，光是男程序员这个头衔，在社会上就给人一种“能力平平”的印象。

张嘉还在原先的世界时，部门里也裁过几个女程序员，不过他基本没有放在心上，那些女的在他印象里确实没出什么业绩。

而此时此刻，张嘉才回过味来，此刻自己的遭遇不就是原先世界女程序员的遭遇吗！

但张嘉现在却一点也不服气，他对自己的技术能力十分自信，自己所在岗位也是部门的核心岗位，由他负责开发的一个AI数字电商项目现在正如火如荼的做着内测邀请呢。

他尝试联系和自己曾有过职场师徒关系的副总张小龙，向他亲自询问裁员消息的真实性。

但当打开内部人事的邮箱，才发现那里并没有张小龙的邮箱地址。

又立刻拨打张小龙的视频电话，然而出现在视频电话那头的恩师张小龙的形象却令他大吃一惊。

一个面黄肌瘦的干瘪老头，满头头发已经花白，穿得邋里邋遢，哪里像印象中那个虽然50多岁了但精力比年轻人还旺盛，时刻白衬衫亮皮鞋，面带红光声音洪亮的副总裁。

张小龙接到他的电话竟然哽咽起来，说竟然还有曾经带过的徒弟记得他这个小老头，谈到张嘉可能被公司裁员的事情，张小龙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唉声叹气命运。

一番交谈后张嘉才明白这个世界的张小龙哪里当过什么公司副总裁，不要说升职，他甚至早在10年前就已经被公司裁掉了，原因也差不多，虽然他也算是公司早期的创业功臣之一，但由于是男性，大家都认为他无论是能力和精力都已经跟不上快速迭代的技术和市场变化，

那时候公司已经没有适合他的岗位，于是就对外宣布他提前退休。而且据说还给他一笔丰厚的退休金。

但看着眼前这个衰老驼背的小老头，根本就不像是过着舒爽退休生活的人。原来退休金从来就没有到过他手中，张小龙气血攻心，这些年身体就越来越衰弱了。

张嘉问他现在在干什么，老头满脸逃避，支支吾吾还是说出来了，也就捡捡垃圾，现在是一个人住，住在雨花桥荆竹巷竹林背后临时搭的石棉瓦房里。

那你的家人呢，你不是有个女儿，上了顶尖名校吗？

有女儿又怎样，张小龙喉咙里发出被痰堵塞的声音，自从女儿娶了婿夫儿之后，就忘了老爹。

娶？婿夫儿……嗯，对于第一次接触这个词的张嘉，虽然有点嘴张大的流汗表情，但还是保持镇静。

不过张小龙说他也不怪女儿，都怪她娶的那个男人太强势，把女儿管得死死的，女儿想花一分钱还得求着他。当初那个男人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把他叫去带了一段时间的孙女，用张小龙说的话，那段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那男人对他呼来喝去，他甚至连张睡的床都没有每天晚上只能在楼梯下打地铺，在那个虽然有200多平的家里，张小龙却没有自由活动权利，被规定绝对不允许踏足那个男人划定的区域，厕所都必须跑外边公厕上，要不是他心疼自己那小孙女，早就气得丢下一切从那个家里跑掉了。

张嘉问他当初被“退休”后怎么没有重新找个工作，老师的技术在业界可是响当当的啊。老头却摆摆手表示别提那些过去的事了，男人在社会上哪里那么好找工作，他当年已经不年轻了，要姿色没姿色，要体力没体力，而且当时还要张罗着女儿成家立业的事情，他把他那么多年的积蓄，对普通人也不算少的资产，五百多万，全都投入到女儿的家业上了，光是买那套大房子就花了绝大部分。

最后张小龙还把他曾经在大房子里时，以及他女儿孙女的照片发给他，算是他曾经奋斗留下的一点念想，他犹豫了下还是把他儿婿夫，那个无比强势凶悍的男人的照片也发了出来，毕竟是一家人。

张嘉此时以及全身冷汗淋漓了，看着佝偻身体的老师，张嘉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和那个佝偻凄苦的影子重合到一起了一般，他脸色发白，手机啪的掉在地上，身份的一点小小变动，命运竟然如此不同。他沉默良久，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就是：不，他绝不能屈服于他可能遭受的不幸。他相信，不论是男是女，都应该活得自在，活出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