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浑身颤抖着。瘦弱的身躯,在黑夜和冷风中,显得那么脆弱和憔悴。
这种感觉是那么得熟悉,这种永远别离的伤痛,在他的身上上演了两次。在这个十六岁的心灵上,无情地隔开了两个口子。次次刻骨铭心,这一切都是那么得可怕,令人无法自拔。
明寒不知哭了多久,一阵阵的冷风,最终还是凝固了他的眼泪。只留下了脸上的一道道泪痕,这是悲伤的痕迹,不可抹去。
他到底还是站了起来,腿早已就麻木了,他整个人也是这样。他看着地上的二狗,心中又是一阵悖动。
世事的悲凉,他似乎已提早经历了太多。
当初的那个天真的小镇少年,似乎在这一刻已经不同了。
臂膀总是需要不断地磨练,才能真正扛起重担。一颗心需要不断伤痕,才能真正地变得坚毅。
明寒还是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越悲伤,他反而是越能笑得出来。或许这笑是他逼着自己做的,只是为了掩盖这悲伤,至少是可以骗自己。
他抱起了二狗的尸体,那尸体早已变得冰冷而僵硬,正如他的心一般。一股浓重的尸腐味突入明寒的鼻内,血顺着伤口,流向手臂,再到指尖,血一滴一滴地滴落,落在地上,绽开出了一朵一朵的末日红花。
明寒把他的衣服轻轻褪去,为他换上了一件青衫。二狗生前就告诉过他,他总想穿一身青衫,上面有精致的花纹,细细的金丝不断缠绕,突出着一种的独一无二的英气。但又不想让他又怕穿出来,因为感觉在这里走着,感觉肯定很怪。
那青衫是明寒买的,这是他精心挑选的。当时选的时候,明寒就曾这样想到:最好看的一条。
确实,真的挺好看的。
这青衫轻薄如纸,是用东日帝国特有的材料做成的。当初明寒买时,可是扭捏了好久,才向凌伯伯开口。
明寒从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揣在怀中,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仅仅是太喜欢了吧。尽管这是送给二狗的。
“二狗,你喜欢的青衫我给了买开了,看啊!还真挺合身的,你放心没人看见,没有人会觉得这很奇怪。”
明寒淡淡地说道,像是对二狗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这或许就是别样的道别,只有这样才能挥别过去。当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痊愈时,你很难会发现,这是有一个仪式的,是一句话,又是一个动作,还是一个念想。但总之都是挺好的,至少能笑着挥别,尽管不舍。
青衫有些褶皱了,还有写被炭烧的痕迹,但依然不能磨灭它的辉煌。那上好的布料,精致的针线,绝佳的染色,除了化成灰,不然都是不能抹除的。
这是这个时间上最好看的青衫,没有之一。明寒在心中自语道。
明寒在村子里又找到了古砂爷爷的尸体。他到死还是在他的包子铺上,血流在了那张桌子上,那曾陪伴了他无数的日日夜夜。
热腾腾的包子早就没有了,剩下的只不过是被打翻的笼屉。那些桌子、凳子早就不成样子了。
明寒又来到了,古砂爷爷的家,已经是一片残灰,还残留着些许的温度,但这温度是那么得微弱,微弱得甚至很难感觉到。眼前是那么得黑,曾经那做简朴的小房子,明寒竟再也记不起它的样子了,它竟这样消失了在了记忆里。
明寒把古砂爷爷和古砂奶奶葬在了一起,这样或许结局还会好看一点。
他看见,古砂奶奶的坟前还有有着一束枯萎的野花。那应该是昨天了吧,明寒这样想道。
还好这里没有铁蹄经过,至少还有那么一分的净土。
明寒去另一边的荒山上,一直摘着野花,仿佛不知疲惫。这片山原本的五颜六色,现在却变得稀疏了。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天已经微微凉了。
他捧着一大束的野花,各种颜色都有,真挺好看的。
他把那些花全都放在了古砂爷爷和古砂奶奶的坟前。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送花了,古砂爷爷你说过,奶奶最喜欢野花了。希望您能拿着这些花,亲手交到奶奶的手里。”
边说着,他的眼里泛起了泪光,但还是故作坚强地笑了,笑得那么得勉强,勉强得可以轻易戳穿,又舍不得戳穿。
“就是可惜没有爷爷您亲手做的包子了,其实我好像再吃一个。那味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都忘记了,可我知道那肯定很好吃。我真的好像再吃一个,好永远记住那滋味。”
明寒最终还是离开了方一村,这里充满了太多太多的悲伤。这个原本宁静的村庄,因为一场屠杀,只剩下腐臭的尸体,随风飘扬的枯草,和一片的灰烬,以及无尽的哀悼。
在走之前,他翻遍了整个村庄,将所有无辜惨死的人都葬了。有些被刀刃之类的武器得弄得血肉模糊,辨认不清模样。有些明寒从未见过,也就不会认识。
这种种,让本想为他们里一个墓碑的明寒望而却步。他把所有人都葬在了一起,他找到了一块上好的石碑,在上面刻下了“那些无辜的方一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