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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立虢不紧不慢喝一口,然后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凝视宋笞,“不考了。”

宋笞不解,出声问,“为什么?不相信我把这的路全记熟了?”

“我呀,是太相信你小子。”宋立虢手点他,“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天不亮就跑出去,天黑透了才回家。”

听语气就是同意了,宋笞浑身轻松,坐下来,“这叫毅力。”

宋立虢哂笑,“你父亲那边,我会去说清楚。不过参军可不是过家家玩的,你确定考虑清楚了?”

“昭昭之心,天地可鉴。”宋笞褪去吊儿郎当,眼里认真。

宋立虢闻之,大手拍桌,语气豪迈,“说的好,不愧是我老宋家的人。”

“明天,军校训练营选拔正式开始,去你沈叔叔那报道。”

宋笞不知道沈叔叔是谁,他也不关心,因为结果已经是他想要的了。

这个地方宋笞待的不久,离开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从家出来,路过那棵香樟树,抬头看,脑海里竟一下浮现夏璟惊慌失措的神情。

宋笞弯了唇角,随后弯腰拾起一颗石子,精准无误打在里面的窗户。

等了一两秒,没人应。

“算了。”宋笞扔下石子,走的潇洒。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宋笞又走回来,不同的是,手里提着油纸袋,上面写的王记酒酿饼。

他对自己说,“怪可怜的,当给她的辛苦费。”

宋笞敲门,是一个陌生的面孔,眼睛错过她往里看,“我找夏璟。”

说话时,阿珂打量他,之前见过,但隔的远看不清脸,如今看真切了,心里倒是惊讶一波。

长得真真好,转念又想起,夏璟某次发丝凌乱的回家,嘴里气愤的说,被狗撵了。

阿珂直觉,狗说的是面前这人。

宋笞见她愣着,还盯着自己,不悦打断,“看什么看。”

脾气真大。

阿珂回神,低下头,“姐一早就出去了。”

宋笞想起昨天的事,立刻明白,他走出去两步又返回来,将酒酿饼塞给阿珂,“给她的。”

然后跑没影了。

阿珂手忙脚乱接住,看清上面写的字,嘴里咕哝几句,望了眼门外,然后关上门。

——

中央大街。

一群学生井然有序的排列站队。

邹平走在队伍最前方,挥动拳头,激情愤慨。

队伍的最后面,有人惊叫一声,还好声音被盖过去,没引起注意,“你来了!”

“嗯。”夏璟走在她旁边。

晓晓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他们宣扬着口中的词语,所到之处,满是希望。

当希望来得不合时宜,就会遭到破坏。

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声的喝斥,一群穿着黑色衣服,头戴大檐帽的人逼近。

这时,人群开始慌了,秩序变的不存在。

邹平在前方极力组织,他伸手试图拉住每一个想逃的人。

队伍如一盘散沙,挤在人群中,寥寥几人仍旧坚持。

黑色人群如同欺压的乌云,赶走光明。

夏璟往后看,那些人伸手在裤腰带上摸索,她目光一凛,拉住晓晓的胳膊,“情况不对,先离开。”

晓晓情绪上了头,她甩开夏璟,“那群人有什么好怕的,我不信他们真能无缘无故开枪打死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夏璟皱眉,劝她,“命比什么都……”重要

话未完,夏璟只听“砰——”的巨大声响,先前还活生生一个人此刻倒在她脚边,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拳头紧握。

夏璟心理轰然坍塌,她蹲下,手止不住的颤抖,“晓……晓晓!”

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快跑啊!杀人了!”

枪声一下接着一下。

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滴湿了躺下人的衣领,夏璟伸手揩了泪,强迫自己镇定。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夏璟正要站起身,慌乱之中,被人扯了一下,她抬眸,宋笞脸色阴沉沉,“蹲着找死吗,跟我走。”

不等夏璟说话,一把拉起她朝前跑。

夏璟由他拉着自己跑,穿过人群,她最后往后看了一眼,直到晓晓的身体再也看不见。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哪。

到一条巷子时,宋笞停下了脚步,他靠着墙,胸口上下微微起伏。

枪声突如其来,刺激着耳膜,他看到人群中一动不动的夏璟,心快跳到嗓子眼。

想骂出口的话,在看见湿润的地面时停住了。

宋笞抬腿走近,盯着夏璟低下的后脑勺,抬起的手又放下,“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夏璟不敢放声哭,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

宋笞在旁陪着她,不说一句话。

这时,连安慰话都是空洞。

安静的氛围被一个人打破,阿珂看见夏璟后,提心吊胆的心情终于缓解,她上前蹲下抱住,“姐,我总算找到你了。你有没有受伤?”

说完,上下左右的检查了一遍夏璟。

见夏璟木着脸没有反应,阿珂眼泪啪啪掉,“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夫人担心你,担心的眼泪都快哭干了。”

夏璟有了反应,慢慢站起身,往胡同巷口走。

起身的瞬间,宋笞清晰的看见她脸上的泪痕,从前那双凌凌的眼中充满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