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会长,真的不考虑合作吗?”
说话的人中文有些蹩脚,脸上挂着精明的笑,手下杵着拐杖,人却很精神。身后跟着一高大威猛的武士打扮随从,身份一看就不简单。
夏侯渊站定,说的决绝,“跟你有什么可合作的,滚回你的老巢去。”
这一刻,一切涵养学识抛之脑后。
那人听了也不恼,反而身后随从气愤的冲上前,手一抬便识趣退下。
北野郎智不甚在意的耸肩,话里话外的嘲讽,“这就是你们中国人的待客之道?果然虚伪。”话语一顿,重新换了副脸色,“不过夏会长,我很欣赏你的画,我想,我们合作一定能创造出最伟大的艺术。”
“待客之道是对客人,对于你们这种畜生,有多远滚多远!”夏侯渊一口气说完,气的发抖,手指向一边,“滚!中国的书画也是你能染指的,合作?放屁!”
“你!”
随从目眦欲裂,双拳紧握,欲上前动手。
北野郎智抬起拐杖横在他面前,“退下。”
随从不死心喊了声,“郎智君!”
“退下!”声音加重。
随从含着怒气后退。
北野郎智温和的笑了,看不出一丝生气,“夏会长爱国,我理解且欣赏,等你想通了,改日我再拜访。”
夏侯渊木着脸,听他说话都觉得恶心。
等人离开了,一刻也不愿停留,阔步走向夏府。
温宛念叨着王记酒酿饼,又不愿出来买,于是让夏璟跑腿,美名其曰心疼小姨,本来是宋笞在排,结果中途被宋立虢叫走。
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最终没点破,对夏璟说,“小璟,宋笞我先借走了,他父母到了。”
夏璟面上毫不掩饰的羞赧,无措的干笑着,“宋爷爷哪里的话,您带他走就是。”
宋笞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不顾宋立虢在场,手指轻轻戳了她脸,“先走了,忙完找你。”
夏璟大脑宕机,腹诽道,大哥,你能不能注意点!
想到刚才,夏璟无地自容的感觉又生出,掂量着手中好不容易排到的酒酿饼,一个不注意,身子被人撞了下,包扎好的油纸滚到了地上,打个圈停到了墙缝。
“嘶——”
力度有些大,夏璟手扶着肩,微蹙眉。
那人只是瞟了眼,不作任何表示,转头和身后人交谈,走远。
没素质。
夏璟心烦气躁,弯腰捡起地上的油纸包,拾起的动作停在半空,倏地转身。
身后的话很小,但她听的清楚,是日语,刚才两人是日本人。
身下的指节攥起,泛白,夏璟回头望了眼,不远处可以看到她的家。
……
大门被人急匆匆推开。
“小姐。”扫地的下人转身急忙招呼。
夏璟这次没理会,径直穿过小院,朝里走,脚下生风带起裙边飞扬。
在靠近正厅时,夏璟停下了,侧身躲在一边。
里面的谈话清楚的传进她耳朵。
夏侯渊眉毛竖起,重重的搁下茶杯,先前压下的怒意又升起,“你说什么!汪汇争,你还是不是中国人!替那日本鬼说话。”
汪汇争坐在下位,被吼的一惊,慌忙打圆场,“老夏,你先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日本人我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帮他们说话。”
抬眼望去,接着说,“我都是为了咱们协会未来着想,那个什么狗屁郎智来了后,把沣良搞的乌烟瘴气,宣扬他一套的思想。他不就是想要你的画吗,给他不就好了,反正还可以再画嘛。”
看似商量出主意,实则妥协退缩,夏璟不用猜就知道,夏侯渊肯定会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一阵杯具碎掉的声音惊起,穿着儒雅的人以一种狼狈姿势逃出来,生怕呆久了惹祸上身。
他走的急,没发现偷听的夏璟。
夏璟手攥着油纸一角,低眉沉思着,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皎皎,站这干嘛,怎么不进去?”
夏璟蓦地回首,压下心中异样,若无其事的扬了手中的油纸走进,“小姨,我正要去找你呢。”
“买到了?”温宛没发现夏璟的反常。
“嗯。”夏璟边说边拉着她走,“我有事问你,去你房间吧。”
“诶,慢点慢点。”
……
“好吃,还是以前的味道。”温宛咬一口,心满意足的发出声。
夏璟撑着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找我什么事?”温宛擦了手,看着安静的夏璟。
有事本来就是幌子,当时就怕温宛过去知道了,夏璟恹恹的回了句,“忘了,想起来问你。”
“记性这么差。”温宛挖苦她一句,接着说,“行李收拾好了没,我们后天就走了。”
一记重捶在心间,夏璟唰的抬头,“后天,这么快。”
温宛奇怪的看过去,“没人跟你说吗,等你明天参加完生辰宴,后天一早的票。”
还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夏璟微抿着唇,淡淡的愁思萦绕眉间,温宛显然捕捉到她的异样,正欲开口询问,门外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