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休日的早晨, 章韵宜被铃声吵醒,迷迷糊糊从枕头底下摸到手机,见是戴佳打来的语音通话还很惊讶, 懒洋洋地喂了一声,听清缘由后, 彻底清醒, 抱着柔软的被子猛地坐了起来,“什么?老赵住院了?”
戴佳也很焦急, 但她这会儿在京市, 又挺着大肚子,实在不方便回来一趟。
当时高三三班的同学们, 大部分都视老赵为恩师,毕业近十年了,仍然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络。
“我听米馨说的。”戴佳叹了一声,“她现在也是教育系统的,或多或少都能听到一些消息, 老赵瞒着我们,但瞒不过学校, 听说还要做手术, 具体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
章韵宜神情凝重, “行, 我先问问费世杰。”
米馨如果知道了,肯定会说给老板听, 他们几个都是班上的尖子生,大学毕业后直接回了江州,对老赵的情况一定更了解。
结束通话后,她翻翻通讯录, 找到费世杰,编辑消息发送:【老赵住院的事你也知道吧?她在哪个医院能告诉我吗?】
与此同时。
费世杰刚提着打包好的咖啡从店里出来,一边往停车方向走一边单手回复:【她在市一,我跟陈阔正准备过去看她,你也一起吗?】
章韵宜掀开被子下床,迅速回了个“嗯”,不再耽误时间,趿拉着拖鞋进了洗手间。
去年跟经纪公司的合同到期后,她就回了江州。
在家里舒舒服服过了几个月,又进入了人嫌狗厌的模式,上到长辈,下至街坊邻居,一夜之间对她的感情生活无比上心,好像她一天不结婚,地球便随时有毁灭的危险。
思来想去,为了邻里关系,也为了父母跟自己的身心健康,她坚决拥护“远香近臭”这四个字,老老实实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单身公寓,一个人住,简直不要太舒服。
正对着镜子刷牙呢,费世杰的消息再次进来:【那要不我们一起,你住哪儿,顺路的话接你呗?】
如果是普通的男同事或者上司,她一定会婉拒,但对方是费世杰,她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发了个公寓定位:【谢啦。】
在路边驻足的费世杰点开地图扫了眼,虽然不顺路,但也绕不了多远,不过是一脚油门的事,便发了个ok表情过去。
他继续往前走,来到一辆路虎车旁,拉开副驾门坐了上去,随口道:“重新导航,先去接个人。”
驾驶座的陈阔皱了下眉,“谁?”
“章韵宜啊。”费世杰从打包纸袋里取出咖啡,“她刚跟我发消息,约了一起去看老赵。”
陈阔对此也没有意见,两人能当好朋友这么多年,在很多事情上想法是一致的,不管顺不顺路,都是踩油门的事。
费世杰喝咖啡,偶尔回一下工作群的消息,突然来自家族群的“星期天不加班吧”的问候,他深吸一口气,干掉半杯咖啡,仍然缓解不了内心的烦躁,“你说我爸妈怎么想的啊,读书的时候不让早恋,毕业了恨不得马上有人和我结婚,发什么梦呢?”
“你有早恋的对象?”陈阔专注前方路况,淡声问道。
费世杰被噎住,果断找回场子,“我没有,你就有?”
陈阔不置可否。
“对了,快过年了,又到相亲高峰,陈叔跟任姨没给你安排?”他们哥俩也算是同病相怜,谁都别笑话谁,每逢佳节要相亲,躲不过啊躲不过。
“不知道。”
“说起来,你真一个都不去相啊?”
跟陈阔不同,费世杰一开始对这件事还是抱有一定的热情,他寻思着朋友圈子窄,要么老同学要么客户,偏偏这两种都不适合发展关系,他又没几个异性朋友,要想脱单,方式极其有限。
相过几次之后,他也麻了。
如今回味起来,开车的这哥才是真聪明。
“不想去。”陈阔并非不为这事心烦,提起来,舒展的眉头又蹙着,“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会没完没了,我早跟你说了。”
费世杰叹气,想起什么,侧过身子,明明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是压低了声音,“你觉得章韵宜怎么样?”
“她?”陈阔思忖,实话实说,“那我劝你别想太多。”
费世杰:“……”
他气得想把咖啡往车上洒,“我不是说我跟她,我是说你跟她!”
陈阔顿时脸色都变了,“你有病?”
“爸爸了解你!”费世杰瞥他一眼,“你不想相亲,就是觉得这方式俗呗,你还真别说我有病,人章韵宜不一定看上你呢。”
“那你还废话什么。”
陈阔实在不愿意聊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打断了他,“就这一次,再提试试?”
费世杰点到即止。
跟着导航指示,这辆车还没在目的地停下,陈阔的目光便穿过挡风玻璃,落在了路边等候的年轻女人身上。
江州的冬天反复无常,时而冷到了骨子里,时而艳阳高照,今天天气很好,章韵宜穿了件经典色的大衣,腰带松松地系着,微卷长发散在肩头,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向了正缓缓停稳的这辆车,收起手机,款款而来。
费世杰降下车窗,喊了声:“一姐,这里!”
章韵宜在车旁站定,微微俯身,一缕头发随之垂落在脸颊边,她笑了笑,主动打招呼,“陈总好,费总好。”
“又不是上班时间。”费世杰乐呵呵地说,“老同学,喊名字啊。”
喊不出口。
章韵宜可没当回事,对费世杰她还可以,对着陈阔那张脸,她真不行……
陈阔平静地颔首,算是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