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看,输液管已经开始回血了,扎针的地方又肿又青。
我吓了一跳,赶紧按了铃。
护士过来有点生气地开口:
「怎么回事啊,这都回血了,不仔细看着点也得自己遭罪。」
被护士喊醒的冯一天看着就很心虚。
我朝护士尴尬地笑笑:「怪我,我没仔细看着。」
那一片已经不能再扎了,护士给我换了只手。
这下右手看起来怪惨的,青青紫紫的,还鼓起了个包。
还剩一小瓶,我安抚了他俩一下:
「没事,可能我乱动了没注意,你们俩看看中午想吃什么,打完针我请你们吃。」
「咱随便吃点就行,你回去好好休息。」
冯一天在旁边猛点头。
我点点头,打算和他们去学校旁边的店里吃。
下午他们继续去上课。
我好多了,在去上课和请假之间艰难地爬起来选择去上课。
穿衣服的时候蹭到手上的那一块有点疼。
我临走前让医生帮我贴了个棉球,这会儿撕开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秦龙在旁边看得龇牙咧嘴:
「看着好疼啊,要不你睡会儿吧,反正下午的课不是多么重要。」
我摇摇头:「没事,我都换好衣服了,走吧。」
一直到晚上,我都没听到林初霁的消息。
11。
洗漱的时候我听见阳台的秦龙和冯一天小声念叨:「哎,那谁不回来啦又?」
「好像是,所以他那天是说要追耶溪吗?怎么人又消失几天,还不关心可怜的耶仔啊?」
「不知道,你小点声……」
我放下手机,泄愤似的拨了拨桌洞里那几颗太空球。
看着它们几个球仰马翻的样子,心情总算好了点。
看阳台的那俩人鬼鬼祟祟地看我一眼,又转头凑到一起说话的样子,我在心里狠狠记了一笔。
-10分!
表现一点都不合格!
林初霁一下子就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没有来学校上课,没有和朋友一起玩出现在别人的耳闻里。
也没有再联系过我。
冯一天试探性地问了辅导员,回答却有点语焉不详。
只说他家里有事,父母给他请过假了。
我听他们两个看似不经意地聊起这件事,视线却偷偷落在我身上时,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涌上来。
本来以为打两针止疼药再休息静养几天就好了,结果晚上又发了高烧。
冯一天他们叫不醒我,怕出什么事直接打了120。
然后和上次一样,一个人负责给导员请假,一个人陪着我上了救护车。
当时烧得脸红扑扑的,跟大苹果似的。
他以为他要失去一个舍友了,坐在车上的时候手都有点抖。
——这是秦龙后来给我描述的。
查来查去钱流水似的没了,但是什么病症都没查出来。
查不出来是一回事,身体的痛苦却是避免不了。
我被迫住了几天院,醒着的时候只觉得头晕脑胀,眼球像是要冲破眼皮跳出眼眶。
睡着了却也是噩梦缠身——
乌黑狭窄的小巷子里不知道有什么,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本能让我往前跑。
抬眼看向天空,乌压压的一片黑突然落下来。
我没命似的往前跑,身后却有一只手一直追赶,几乎要捉住我的后衣领。
我睁开眼,只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和蓝色的隔离帘。
旁边传来了轻声说话的声音:
「嗯,暂时是这样……你不用听进去,敷衍应了就行了……」
「犯病还不容易,我妈已经让步了……」
梦里的后怕还未散去,恐怖紧紧扼住我的心脏。
我痛苦地发出一声呻[yín],眼球滚动几下,试图缓解疼痛的眼睛。
我慢慢偏过头,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林初霁。
12。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厚卫衣,戴着白色的口罩。
刘海随意地垂落下来,握着手机的手搭在椅背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们对上视线,他愣了一瞬,利落地挂了电话。
整个身体探过来,嘴里一连串地问话:
「怎么样了?还难不难受?我给你叫医生好不好?」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闭上眼,急促地呼吸着。
试图缓解因为害怕而跳个不停的心脏。
他见我不说话有点着急,握住我放在被子上的手。
一边直起身子按了铃:「别着急,慢慢来……」
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我只觉得内心脆弱无比,连心思都变得多疑。
不是针对谁,只是控制不了这种思绪。
医生照例问了一些问题,然后让林初霁出去单独找他说话。
我对谁陪在病床前无所谓,除了感谢,内心并没有很大的波动。
等闭着眼睛缓过那一股劲儿后,我睁开眼愣愣地看向天花板,浑身乏力。
林初霁脸色并不好,他进来之后还是努力朝我笑了笑,问我还头不头痛。
我老实回答了,他握住我的手,说要把我转到另一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