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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When We Two Parted(第2/4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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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指引迷途的行星,

尽管量得出距离,其价值却难估量。

爱不是时光的玩偶,

虽然容颜总是易老。

爱不会因为瞬息的改变而改变,

而会一直延续到末日的那一天。

如果我错了,

就当我从没这么写过,或者,从来没人爱过。

有时是薄薄的一本法语小书,普希金笔下的格里尼奥夫在一片冰原上向着白山炮台的要塞行进:

白山炮台距离奥伦堡四十俄里。一条道路沿着雅伊克河陡峻的河岸伸延过去。河水还没有封冻,沉沉的波浪在白雪皑皑的两岸之间忧郁地汹涌,显得特别黑。河那边是一望无际的吉尔吉斯草原。我思绪万千,心境抑郁。驻防军的生活对我很少有吸引力。我尽力去想象我的上司,米龙诺夫上尉该是个什么模样,结果认定他该是个严厉的、脾气大的老头,除了自己的公务,别的啥也不知道,可能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会罚我关禁闭,只让我啃面包、喝生水。这时,天色暗下来……

难得哪一天G不用一大早出门去工作,便会裹着被单坐在床上,露出赤裸的背脊,鼻子上架着一副角质框眼镜,把书中的章节读给他听。比如《吉檀迦利》中的第四十一节:

Where do you stand behind them all, my lover, hiding yourself in the shadows? They push you and pass you by on the dusty road, taking you for naught. I wait here weary hours spreading my offerings for you, while passers-by come and take my flowers, one by one, and my basket is nearly empty.

你站在他们身后,我的爱人,藏身在阴影里的某个地方。满是沙尘的路上,他们推开你,从你身边经过,视你若虚无。我长时间地等在这里,摆开奉献给你的礼物。过路的人来到这里拿走我的鲜花,一朵接着一朵,直到我的篮子几乎空无。

The morning time is past, and the noon. In the shade of evening my eyes are drowsy with sleep. Men going home glance at me and smile and fill me with shame. I sit like a beggar maid, drawing my skirt over my face, and when they ask me, what it is I want, I drop my eyes and answer them not.

早晨过去,中午紧接着也过去了。暮色里,我倦眼蒙眬。归途中的人们瞟着我轻笑,让我满心羞愧。我像个乞丐似的坐着,拉起裙子盖住面孔。当他们问我在等什么,我垂下眼睛低头不语。

Oh, how, indeed, could I tell them that for you I wait, and that you have promised to come? How could I utter for shame that I keep for my dowry this poverty. I hug this pride in the secret of my heart.

哦,说真的,我怎么能告诉他们我是在等你呢,而你也曾许诺一定会来的?我又要如何羞惭地说我的嫁妆竟是这般的贫乏。我只能把这点骄傲当做秘密藏在心深处。

她故意用you替换掉其中所有的thy和thee,读那些句子的时候带着特别的音韵,没有太多的起伏,却又好像发自肺腑。不知是因为她读的书,还是停止吃药带来的某种不为人知的副作用,他眼睛湿了,背过身不让她看到。但她还是发现了,嘲笑他,然后俯下身,长时间地吻他。

幸好,大多数时候,那些词句是会让他发笑的,笑她总是在读些不合时宜的古书。而现在,每当回忆起那些书中的片段,他便能重新感觉到夏日清晨的温度,那个渗水的房间里淡淡的霉味儿,窗口飘进来的夹竹桃的芳香,她在床单上留下的味道,香皂、润肤露,以及其他更深、更复杂的气息。

离开那间卧室,G流亡在这城市里。每个月至少有二十天,她忙忙碌碌,或盛装或赤裸,在镁光灯和镜头前装扮成不同的人。在工作与工作之间,她切换得如此自如,使Han不禁猜想,或许在他面前的也不过就是她扮演的一个角色。因为,她曾跟他说过,生命很短,爱也不过只是一瞬。所以,自从他们开始的那一夜,他就明白,总有一天,戏会落幕。

他们约好,不谈将来,也不问过去。只可惜曼哈顿是个极小的地方,有些时候,Han还是会和自己的过去不期而遇。

每天午后,Han都会去那家名叫Falling Slowly的餐馆上班,在烟熏三文鱼、醋浸黄瓜、糯米饭和阿拉斯加蟹肉之间辗转忙碌,从午后直到凌晨,右手握着八英寸长的法式厨刀,锋利纤长的刀刃紧贴着左手手指,却又得以保持安全的距离,厨刀起落的节奏总是会让他感受到一种入定一般的宁静。餐厅营业至凌晨,所以,他每天都在夜最深最黑的时候上床入睡,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再也没有梦到自己杀了人,却开始做一些别的梦。

他记得其中的一个,梦里面他已年近四十,是一个职业摔跤手,脸上带着伤疤,肋骨和指节上尽是红肿和淤血。他总是戴着黑色面罩登台表演,满口脏话,打赢了有人叫好,输了就是倒彩,简单,直截了当。

有一天,Esther来了,坐在后台的休息室里跟他讲话。在梦里,他们两个人似乎是不认识的,Esther还是现在的年纪,仍旧像个受宠的公主,他却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Esther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行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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