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加利金酒(第1/2 页)
一宿的通宵忙碌之后,睡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从硬的要命的宿舍床上爬起来,从桌面大量的书籍和各种颜色都有的,乱七八糟的布料中翻出昨晚随便扔到桌上的手表,透过表盘浑浊的玻璃面和屋里算不上好的透光看见此时此刻已经是下午三点。
之前杨勒和理查约我去酒吧,时间正是今天晚上。我从行李箱里摸出一条相当老土的深褐色的卷边裤,配上雪白的衬衫和打的一丝不苟的领带,暗自希望那些姑娘们不会对一个着装打扮酷似他们父辈的穷小伙感兴趣。
大概吧,我不太确定的想。
我鲜少打扮自己,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这具身体的骨相有多优越。宿舍里没有镜子,我洗漱的时候在公共厕所的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老土模样。在忆及这年头相比于小白脸儿,美国姑娘们更喜欢那种体格健壮雄性气息十足的男人后,又用刀片刮了刮冒出了一点小硬茬的胡子。
那间偏僻小镇里的酒吧叫维纳斯,酒吧老板是个已经有点儿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她经常戴着一顶破旧的牛仔帽,穿着已经擦破了一些皮,满是划痕的浅棕色马皮靴,炫耀似的朝新来的小伙子们动作夸张的挥手,以便让所有人看清她手上那粗大的关节,来印证自己不折不扣的德州血统。
这年头一个如此外向的,潇洒又豪放的女酒吧老板实在是太少见了,她几乎是这一片儿的神话,就连狱警们也经常在茶余饭后提起她,下注押她床上到底曾有过多少个男人,或者得意洋洋的说自己曾受到过老板的盛情邀请。
实话实说,我觉得那群玩意儿都在吹牛。
我到酒吧到的有些早了,甚至还没到那些皱纹客们离开的时间,酒吧吊顶的那盏大灯还没暗下来,我坐到吧台前的时候那位全名是凯蒂·马洛的女老板冲我一挑眉毛,然后一个侧身用胯骨轻巧的顶开了调酒师,愉快的过来吹了声口哨:“What’s up,honey?”
“还不错,”我从口袋里摸出钱包当着她的面清点了一下今晚带出来的钱,五十刀在酒吧这地方绝对算不上低消费,但要想像上次那样直接包场也不大容易。在清点完财产之后我才合上钱包,露出一个笑容,“一杯添加利金酒,加冰。”
“没问题。”马洛朝我比了个干脆利落的‘ok’手势,转身从酒柜上拿下了一瓶酒,在往粗大的平底玻璃杯里倒的时候随便开了个话头:“这次没跟你那群同事一起来?”
“没有,我搬进监狱里的宿舍住了,和他们不同路。”
“不同路这个词挺有意思。”
冰块掉进酒杯的叮当声响在吧台后面,我支着脑袋望向那扇浑浊玻璃窗外透出的晚霞,隔着白油漆刷出的字母间隙捕捉到一抹亮眼的橘红,“今天天气不错,但明天可能下雨。”
“可能吧,现在能通过云看出第二天天气的人越来越少了。”马洛把酒打开,酒液倾倒时发出潺潺的声音,毫不在意的随口接道:“一般都是农夫们会这个。”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在仅加了冰的酒也只需要最简单的一下搅拌。女老板很快的把酒拿了上来,“不加汤力水吗?”
“不了,谢谢。”我摇了摇头,“我比较喜欢浓厚一点的松香。”
“就像你喜欢的那位——该怎么称呼,前银行家先生那样?”马洛白皙精瘦的手臂撑在柜台上,掏出烟叼在嘴唇上,一边用火柴点火,一边随口说。
我僵住了。
很难形容这一刻我的大脑里略过了怎样的一片空白,随即而来的毛骨悚然感像是潮水一点点从背后把我包裹吞没。我看着眼前妆容随性,低头点烟的马洛,淡淡的烟雾从她唇边逸散出来,女人的睫毛稀疏却很长,被睫毛膏刷出一个略略翘起的弧度,完美的挡住了她那双蓝色的眼睛。
马洛在深吸一口烟,甩灭火柴后抬起头,在和我对视后微微一顿:“……怎么了?”
“是谁,”我有点艰难的把话从喉咙里磨出来,“跟你说的?”